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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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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燒

吃過早飯, 顧梔泠打算去練會琴。

身後人收拾碗筷時,突然出聲告訴她:“桌上有個盒子,打開看看。”

“你又給我買禮物了?”

顧梔泠還沒想好要送點什麽給沈深庭。

走到茶幾面前, 她一眼就看見了這個包裝精美的禮盒。

“這不是我送的, 洛聞舟你有印象嗎?”沈深庭人在廚房裏,聲音顯得低了兩分貝。

拆著盒子裏的禮物,顧梔泠慢慢往他那邊走,“我有印象啊,在林城那會見過。”

“他老婆送給你的。”

顧梔泠有點沒反應上來,“啊?”

她記得聽顧彥說過, 洛聞舟一家常年定居紐約, 這麽遠的距離,是怎麽送到沈深庭手上的。

顧梔泠拆包裝盒的手一停。

“最近她在國內有點事要處理,昨天見面的時候給你帶的, 後天晚宴, 你能見到。”

沈深庭告訴她,昨天之所以回來那麽晚,是去機場。

盒子裏裝的是一枚挺漂亮的玫瑰胸針, 上面還是設計師的簽名,看著像設計款。

顧梔泠想著給她回點禮物。

然而,沈深庭告訴她,“他們大概覺得你不跟我分手,就挺好了。”

洛聞舟甚至同意讓他留在國內。

一個正經執行官,天天八卦他的戀愛進展, 生怕他自己搞砸了, 然後這輩子就這麽著了。

顧梔泠把胸針拿出來比了兩下,問他:“好看嗎?”

還沒等他說什麽, 顧梔泠又緊接著回答上一個問題。

“那我肯定是不會跟你分手。”

關上水龍頭,沈深庭甩了甩手上的水,偏過頭,仔細打量過後,緩緩啟唇:“好看。”

顧梔泠心滿意足收起來,“你今天不用去度假村那邊嗎?”

“最近沒什麽事,就幾個線上會,前幾天你二哥還跟我說,快除夕了,有空帶你回家。”沈深庭跟在她身後,攬過顧梔泠的肩膀往沙發上坐。

“現在我二哥有什麽事都是直接跟你說了。”

沈深庭笑笑,也沒否認:“前幾天他在度假村這邊有個飯局,剛好碰見就聊了兩句。”

往沙發背上一靠,他不由自主閉了閉眼睛。

緩解整夜工作帶來的疲憊。

手卻沒松開,把人攬進懷裏。

“你要不要進去睡會?”顧梔泠稍稍擡頭,只能看到他微閉的雙眼。

沈深庭要補覺的話,她可以把練琴挪到晚上。

“不用。”

沈深庭說,過會助理要來給他送文件,說是這些天都在這邊處理工作。

直到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,顧梔泠才挪開手,想著去書房給他拿個毯子。

白日的光從落地窗照進來,明亮刺眼。

顧梔泠從書房拿毯子折回來時,順手拉上了半邊窗簾。

回頭,沙發上的人脖頸靠在椅背上,呼吸均勻。

顧梔泠彎著腰,把毯子輕搭在他身上,視線略過他高挺的鼻梁,顧梔泠定睛看了很久。

思緒忽然被拉回昨天夜裏,她朦朦朧朧中感受到的輕吻,應該不是個夢。

目光始終沒移開,她撐著沙發,在沈深庭臉側輕輕親了一下。

心跳伴隨著體溫攀升,顧梔泠起身時有種偷偷摸摸的緊張感,在客廳裏來來回回走了兩圈。

後來一想,她們是在談戀愛,這種事有什麽好偷偷做的。

膽戰心驚,搞得自己像賊一樣。

半晌,沙發上的男人唇角揚了揚,微不可查。

……

晌午,沈深庭的助理來送文件。

顧梔泠在玄關的櫃子裏翻找半天,遞給他一雙拖鞋。

“不好意思啊,我家裏沒別人來過。”

只有一雙常年擺在外面的男士拖鞋,也是她哥的意思。

有時候顧梔泠有點懷疑,橙園的安保系統既然這麽差,為什麽價格高得離譜。

助理雙手接過來,說了聲謝謝。

幾分鐘後,兩個人進了書房,顧梔泠打算去練會琴。

怕吵到他們聊工作,這次她關了門。

靠在椅背上,她不急不慢地往指尖纏膠布,旁邊,手機亮了一下。

偏頭,顧梔泠手上動作一停,去看消息,是他二哥顧讓。

【顧讓】:過幾天小年了,沈深庭跟不跟你一起回來?

顧梔泠冷笑一聲,想著這次怎麽找上她了,隨即在屏幕上敲字。

【顧梔泠】:你倆那麽熟了,自己直接問他唄。

【顧讓】:哦,我給他發消息,他沒回我。

【顧梔泠】:……

所以才來找她?

資本家正在書房工作,哪有時間管手機上的消息。

【顧梔泠】:還沒問他,沒什麽工作的話,我就帶他回去。

【顧讓】:行吧,主要是爸媽想見他了。

【顧梔泠】:那我呢?

【顧讓】:你覺得呢?

顧梔泠沒再回他,想著早知道不談戀愛了,家庭地位都岌岌可危。

關掉手機屏幕放一邊,顧梔泠甩甩手腕收心練琴,她在改之後演奏會的曲譜。

以前的每個周末,她至少練八個小時,現如今,成年累月也積了些慢性病,手又酸又疼。

她自己也去醫院看過了,說是職業病,他們這行都有的。

平時得註意熱敷保養。

後來也買過護腕,但顧梔泠總覺得戴在手上不太舒服,限制發揮。

這些年,反正也不至於太疼,只偶爾擡手久了會犯病,休息幾天就能好很多。

窗外,陽光慢慢消退,風吹動琴架上的簡譜翻動幾頁。

一擡頭,夕陽的餘暉已經滲進屋內,落在整個陽臺,灑下淺紅色的光芒。

有些刺眼,顧梔泠擡手擋了擋。

起身,她敲了敲後背,想著人是不是還沒走。

慢吞吞走到門口,顧梔泠沒摘玳瑁,觸碰到門把手時,發出清脆聲響,門開了一條縫。

她探頭探腦地走出來,客廳內很安靜,沒開燈,增添了一絲夜晚的昏暗。

沈深庭也不知道去哪了。

順手摘著自己手上的膠布,顧梔泠這次記住了,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,“沈深庭?”

沒人應,顧梔泠想著回琴房拿手機,忽地,客房傳來一陣聲響,似乎是什麽東西掉到地上了。

顧梔泠心裏一驚,幾步跑過去。

“我進來了啊。”停在門口,顧梔泠還是沒有直接去開門。

沒等裏面人出聲,她急匆匆推門,眼見,面前散了幾片藥。

沈深庭家居服開了兩顆扣子,手臂撐在床邊,呼吸聲很重。

“怎麽了?”顧梔泠靠過去,往他旁邊一坐,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額頭,“你發燒了?”

當事人順勢往床上一躺,閉上雙眼,“沒事。”

“量體溫了嗎?”她有點著急,直接站起來了。

“嗯,在桌上。”

顧梔泠順著他的話往床頭看,拿起溫度計,上面快三十九度的數字差點嚇死她。

扯了一下沈深庭的袖口,她很認真,“走,我們去醫院。”

“沒關系,吃點藥睡一覺,明天就好了。”

沈深庭的意識還是清醒的。

以前在國外,他有時候發著燒出差,幾片藥就能解決。

“不行,你這樣會燒成傻子。”顧梔泠還是拉他。

沈深庭強撐著精神,睜開眼睛,“一定要去醫院?”

“嗯,一定要去。”

良久,他起身,應了一聲,“好。”

……

幸好橙園在市中心,去哪裏都方便。

顧梔泠開車,手放在方向盤上,她從來沒覺得一個紅燈這麽漫長。

出門時,她特意多帶了一件厚衣服,現下蓋在沈深庭身上。

沈深庭唇色有點發白,靠在副駕駛位置的椅背,看著沒什麽力氣。

他的聲音很輕,聽得出虛弱,“阿梔,別著急。”

“我以前發燒都沒去過醫院。”

顧梔泠沒作聲。

今晚並不堵,醫院人也不算多,掛號看診,醫生開了幾天的水,說是得按時來掛。

第一天還得多掛一瓶,是退燒針。

原本顧梔泠想去問問病房有沒有位置,然而病人很堅強,說是坐椅子上一樣。

大廳內,打針的孩子在哭鬧,父母連哄帶罵,棒棒糖和棍棒教育都用上了,然而收效甚微。

顧梔泠找了個遠離人群的位置,扶著沈深庭坐下。

拿著繳費單據,顧梔泠看著走過來的小護士給他紮針。

護士邊松著皮筋,邊把醫生的話又重覆一遍,“平時得多註意休息啊,你這是過度勞累了。”

加班熬夜,他一個都沒拉下。

小護士臨走時候把滴藥速度調慢,說是滴完著這瓶直接按鈴,她來換藥。

顧梔泠點頭,“謝謝。”

小護士走後,她沒主動跟沈深庭搭話。

兩個人並排坐在椅子上,餘光裏,顧梔泠在等他先開口。

她是有點生氣了。

“怎麽了?”

顧梔泠嘴硬,“沒事。”

僵持了幾秒鐘,耳邊都是別人經過的吵嚷聲。

倏地,沈深庭出聲,“我頭好像有點疼。”

“怎麽了?”顧梔泠趕緊側過身,在他臉上左看右看。

而後,當事人揚眉。

顧梔泠又轉過身,一臉生氣,“騙我。”

“是看你不高興。”沈深庭撐著身體坐直,隨即用手扶了一下椅子邊。

“你別動了。”

顧梔泠又擡手按住他。

又是一陣短暫的沈默,她定睛著眼前的人,最後出聲:“我問你,是什麽時候覺得身體不舒服?”

他思考了兩秒,如實回答:“下午那會吧。”

“那為什麽當時不告訴我。”

明白了,她因為這事生氣。

沈深庭:“我又不是第一次發燒,吃點藥真的會好。”

這也不是撒謊,發個燒而已,他也並不是個矯情的人。

然而,他大概能明白眼前人的意思,因為關心,所以應該第一時間告訴她。

“那你也應該跟我說。”顧梔泠低下頭,有點委屈,“吃不吃藥什麽的……”

頓了兩秒鐘,她聲音弱弱的,“這不一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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